铁山嶂“换绿装”——一片废弃矿区的生态蝶变｜梅县区全域土地综合整治系列报道①

  乘车进入梅县区石坑镇岭村村，穿过蜿蜒向上的颠簸山路，映入眼帘的是披着绿色“新装”的铁山嶂。行至山坡高处俯瞰，只见曾经岩石、寸草不生的废弃矿山已被茂密的植被覆盖，山面上修复培植的树苗和草皮长势良好，ECO功能正在逐渐恢复中。

  “印象中这里都是‘秃山’，现在居然长出绿草绿树了！”到铁山嶂爬山游玩的石坑镇居民黄先生回忆起多年前铁山嶂的恶劣生态状况，对这场生态修复行动连连称赞。

  经过科学合理的系统性修复，铁山嶂废弃矿区的生态景观逐渐与周边景观融为一体。南方日报见习记者 杨斐君 摄

  2021年，铁山嶂项目被列入国家山水林田湖草一体化保护和修复项目，获中央专项资金支持。经过兴宁、梅县两地长达近4年的生态修复行动，如今的铁山嶂披上了“绿装”，生态面貌焕然一新，山中美景吸引着一波又一波游客。

  铁山嶂位于梅县区和兴宁市交界处，站在山顶遥望，西南面为兴宁，东北面则是梅县。明朝天顺元年（1457），《惠州府志》首次记载“铁嶂晴霞”这一景观。

  梅州地处武夷山成矿带南缘，矿产资源丰富，部分地区开采强度较大，形成了大量历史遗留废弃矿山。铁矿资源丰富的铁山嶂，曾经历了长达近50年的露天采矿。岭村村支书洪国森和记者说，自1958年起，铁山嶂开始做小面积铁矿开采，1984年前后才开始大规模铁矿开采。

  洪国森曾是梅县矿产管理委员会成员，回忆起矿区时期的铁山嶂，他依然记忆犹新。“矿石产量最大的时期是1990年到2000年这十年间，年产量近百万吨。”洪国森回忆，“那时候铁山嶂的铁矿可以销往全国各地，比如东莞、柳州、南京、重庆等，周边村民几乎都在从事挖铁矿和运输矿石的工作。”

  在洪国森印象中，2010年后，由于矿石开采难度慢慢的变大，产量逐渐下降，加上市场变化，铁山嶂逐渐停止了铁矿开采。

  “有利有弊”是洪国森对铁山嶂铁矿开采的看法。他说：“采矿为村民增加了收入，让周边村民富起来了，极大改善了村民生活。然而当初为了挖矿砍掉山林，造成了后期山体水土流失，如今需要投入许多资金和人力物力恢复山体原貌。”

  数十年的露天采矿行为造成大量植被遭破坏，土壤、水体也受到严重污染，历史遗留矿山生态破坏范围约2.41平方公里，矿区开采区和下游8级挡泥坝区域大量废渣，水土流失严重，在多雨季节极易发生崩塌、滑坡、泥石流等地质灾害，对周边村民的生产生活造成较大威胁。

  据岭村村民透露，铁山嶂水土流失问题已持续多年，每每遇到暴雨天气，山体上的泥沙会严重下滑，堵塞村里的河道，河水漫出会淹了农田，给村民造成很大困扰。“我们常常会等下半年雨水少、天气稳定时，用各种机械将河道里的泥沙清理掉。”洪国森说道。

  2011年起，当地政府就将铁山嶂废弃矿区的综合治理列入重要议事日程，陆续投入大量资金，修建日处理重金属废水300吨的试验性污水处理站，修筑8个重力型拦挡坝及坝体前沿护坦，安装监测设备加强矿区泥石流监测等。经过一系列防护检测工作，铁山嶂的生态修复取得了阶段性成效。然而，系统性的山水林田综合治理还未开展。

  直到2021年4月，铁山嶂项目被列入国家山水林田湖草一体化保护和修复项目。同年12月，梅州市政府印发了《广东南岭山区韩江中上游山水林田湖草沙一体化保护和修复工程建设项目工作方案》，定下“修复矿山数量6处、矿山生态修复面积3.99平方千米”的工作目标。

  相关政策出台后，兴宁、梅县两地陆续开展立项、勘察设计、工程招标等工作，开启了对铁山嶂生态环境的复绿之路。

  梅州市铁山嶂废弃矿区（梅县区）生态综合治理修复工程（下称“铁山嶂修复工程”）于2022年11月28日正式动工，承接34.0083公顷土地的修复治理，主要建设内容有边坡工程、排水工程、挡土墙工程、监测以及绿化工程等。

  “我们的主要任务是消除地质灾害隐患，做好截排水施工，在矿区内重建立体防护生态体系，恢复贴近旁边的环境的自然景观。”铁山嶂修复工程的实施工程单位广州市市政工程机械施工有限公司技术员林凯新说，“通过边坡开挖、回填、截排水沟、挡土墙工程、绿化、附属工程等措施工程，我们极大改善了铁山嶂治理区域的土壤、植被等状况。”

  不同区域历史遗留矿山的类型各不相同，治理修复的方法和方向也有所区别。第一步通常是消除地质灾害隐患，清除山体表面松动的石块，再实施削坡消险、覆坑平整、沟道整治、挂网防护等工程。

  “治理过程中，首先从上至下清除了坡面上的危石和松动的岩块，消除局部鹰嘴岩及破碎岩石，以避免发生崩塌的可能。”林凯新介绍，边坡工程通过削坡减载、反压坡脚、边坡支护、分级修坡，挖土石方约15万立方米，有效治理了泥石流堆积区，消除区域内地质灾害隐患。

  恢复山体植被前，一项重要任务就是重塑土壤，即通过地貌重塑、土壤重构、植被重建、景观再现，使土地达到可供利用状态。土壤质量达标后，再进行植树植草，实现山体复绿。

  铁山嶂废弃矿区及周边水体pH值保持在3以下，属于强酸性，矿区及周边土壤也是酸性土壤，植被无法生长。为解决土壤问题，铁山嶂修复工程通过叠加物理、化学、生物等方法，结合铁山嶂实际改良材料，例如含土壤改良基质、抑酸微生物菌剂、无机肥等，采取挂网、生态棒、喷坡等措施，进行了全面的本底、表层土质改良。

  林凯新和记者说，在铁山嶂修复工程项目施工期间，有三大问题成了施工阻碍。一是交通问题，材料运输、设备进场困难，通过现场修建施工便道，使用小型施工运输车辆，尽可能克服运输方面的困难。二是天气特征情况影响，由于山上气温较低，植被较难存活，通过采取保温措施，进行人工定时养护，尽力保住山上的植被。三是天气问题，遇到连续下雨的天气，实施工程人员和车辆机械进不去场地，施工不得不暂停下来。

  “雨水最泛滥的时候，山里雾蒙蒙的，什么都看不到，不仅施工车辆无法上山，普通的轿车在山路上也开不动。”梅州市自然资源局梅县分局土地整治中心主任李旋回忆雨季施工情况时说，“去年暴雨来临的时候，我们停工了很久才重新施工。”

  “施工期间，我们及时清洗整理排水渠堵塞物，修补雨水冲刷土壤，有很大效果预防了水土流失现象的发生。”林凯新说。

  直到铁山嶂修复工程完工，共修筑截排水沟5820米、跌水沟740米、沉砂池21个，改善了铁山嶂的水文状况。

  2024年10月21日，铁山嶂修复工程完工，同年12月5日完成区级验收。

  “经过治理修复以后，山体滑坡现象减轻了，河里的水没那么浑浊了，我们本地人看到铁山嶂有这么大的变化都感到很欣慰。”谈到铁山嶂的“容貌”转变，岭村村民洪先生说，每当他登到山顶望向曾经的废弃矿区，常常感慨曾经岩石的“秃山”如今已经是“一片青绿”。

  自2022年以来，梅县区在石坑、梅西、南口、梅南、丙村、雁洋等十个镇开展历史遗留矿山生态修复工作，恢复植被覆盖，改善土壤质量，将废弃矿山的修复与山水林田湖草沙（治理）和提质增效相结合，让历史遗留矿山“重现生机”。

  青山归来，“晴霞”重现，铁山嶂“改头换面”离不开前期的治理，也离不开后期的管护。

  据林凯新介绍，按照合同约定，铁山嶂修复工程完工后有1年管护期，还需通过定期浇水、更换补栽枯死苗木等措施，管理修复区域的植被，以及做好加强平台边坡、巡查管控等后期工作。

  铁山嶂的生态修复是一条长远路，此次修复工程过后，除了养护植被，防止水土流失等问题再次发生也是一项重要任务。

  岭村村民和记者说，由于周边村民多年来受到铁山嶂废弃矿区的遗留问题影响，依然保持着对恶劣环境的警戒心。

  “铁山嶂修复工程完成后，尽管变化很大，泥沙问题得到了极大解决，然而还是有许多村民担忧治理成果的稳固性。”洪国森说，“希望有机会能够加强后期管理，防止因水患导致再次修复。”

  面对后期工作的挑战，梅州市自然资源局梅县分局接下来将加强植被后期管护，加强边坡、截排水系统的工程维护，确保治理修复效果能够维持下去。工程建设结束后，移交给属地镇、村开展日常管护和利用工作，加强日常监管，切实提升治理后效益。

  目前，兴宁、梅县两地共同发力，为彻底消除地质灾害隐患、整体修复生态环境、重建山水林田湖草生命共同体贡献力量，力争做到两地铁山嶂修复工程的效益最大化。

  谈到铁山嶂的进一步规划利用，梅县区政府相关负责人希望未来可以打造旅游景点：“修复工程施工前，就有很多人去铁山嶂看日出，期待将来能进一步开发旅游价值，打造露营场地、打卡地标等，把握低空经济发展契机，大力推动农文旅融合发展，真正的完成让铁山嶂‘披绿生金’。”

  2024年10月，韶关申报的大宝山新山片区矿山生态修复治理项目，再次入选全国山水林田湖草沙一体化保护和修复工程第二批18个典型案例。早在2023年，韶关申报的“南雄市红砂岭综合治理工程”就已入选全国山水工程首批典型案例。

  大宝山矿业始建于1958年，是广东省境内露天开采的大型多金属矿矿山，也是我国有色金属工业的重要原料基地。20世纪80年代初，在“大矿大开、小矿小开、有水快流”的背景下，大宝山及周边出现大量无序、非法的民间滥采活动。滥采最猖獗时，民窿达到119条之多、选矿厂8个、洗矿点20多处。

  2024年10月，铁山嶂修复工程即将完工，山坡“创面”已逐渐恢复。资料图片

  民间采矿、选矿活动造成矿区水土流失、土壤酸化、地表水污染、地形地貌景观破坏等一系列生态问题，严重污染了横石水流域生态环境，给当地村民农业生产和生活导致非常严重威胁。

  广东粤北南岭山区山水林田湖草生态保护修复工程试点实施以来，韶关坚持“山水林田湖草是一个生命共同体”理念，聚焦“两江一公园”治理，有序推进试点工程建设，大力开展历史遗留矿山生态修复。

  大宝山新山片区历史遗留矿山生态恢复治理项目立足国家重点生态功能区、北江源头重要水源涵养区定位，先后投入约1亿元，采取“源头防控、过程阻断、末端治理”修复策略。项目自2018年始，分四期实施，于2021年12月全面完工，修复面积约90公顷。

  大宝山矿区土壤酸化问题严重，pH值在3以下。土壤酸化导致直接种植植物无法存活，为此，大宝山矿与中山大学等科研团队首创利用国际领先的“原位基质改良+直接植被技术”。在该技术应用过程中，无须客土，也不改变原有地形地貌，而是通过调控微生物群与控制产酸的微生物类群，重建一个人工或半人工生态系统，从源头上大幅度减少酸性废水与重金属污染。

  “原位基质改良+直接植被技术”有效解决了多金属矿山严重酸化土壤植被复绿世界性难题，被誉为“火星”复绿魔法，获得2019年广东省科学技术进步一等奖、2023年中国有色金属工业协会科技奖一等奖，入选了2022年中国生态环境十大科技进展和生态环境保护实用技术。目前，该技术成果已推广应用至全国9省市，治理各类矿山达1000余公顷。

  如今，站在大宝山矿采场高处，能够正常的看到从高到低形成的一级级坡面和阶梯，乔木、灌木、草本、蕨类等植物覆盖了暗灰色的坡面。植物能在土壤中形成一个厌氧层，减少氧化产酸的效应，让地表水及土壤pH值逐渐恢复至原始山体水平。

  据了解，生态修复后的大宝山，植被覆盖度已高达95%以上，已记录的植物品种达32种，土壤和外排水pH值从3以下提高至中性。

  此外，为实现大宝山矿区及周边区域生态系统全方位协调，韶关将治山、治污、治水协同推进，在推进矿区修复的同时，开展资源回收利用、清污分流和截洪坝工程、污水处理工程等。